OpenAI，为何分裂？

    作者 | 褚万博
    编辑 | 章涟漪
    从创始人兼CEO的Sam Altman被弹劾出走开始，OpenAI这场持续近一年的高层宫斗剧，似乎还未结束，反倒是随着Altman的回归而愈演愈烈。最新的消息是，OpenAI联合创始人，长期领导OpenAI强化学习团队和对齐研究的John Schulman，宣布从OpenAI离职，并透露将加入OpenAI竞对公司Anthropic。（Ps：对齐研究，旨在将人工智能的行为与人类价值观与预期利益对齐，简单理解就是确保AI能够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应用。）在Schulman宣布离职的同时，OpenAI的另一位核心高管，联合创始人兼总裁的Greg Brockman也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表示，自己将休假到年底。同时据TechCrunch报道，OpenAI产品副总裁Peter Deng也被曝离职。
    而在此之前的不到一年里，OpenAI大量高管，尤其是多位联创的出走，让外界对OpenAI的关注除了人工智能技术领域的奇迹外，开始有了一些公司未来的担忧。难道真的是可以同奋斗，却不能同奋斗？
    01OpenAI，团队震荡一波又起
    Schulman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以一篇长文宣告自己离开OpenAI的消息，同时对离职理由做了说明。
    
    John Schulman宣布离开OpenAI（部分截图）他在推文中表示：“我做出了离开 OpenAI 的艰难决定。这一选择源于我希望加深对人工智能对齐的关注，并开始我职业生涯的新篇章，在那里我可以回到实际的技术工作中。”同时Schulman还强调，离职是自己的选择，并非因为OpenAI 缺乏对齐研究的支持而离开，相反OpenAI一直致力于在对齐研究领域进行投资。
    至于下一段职业生涯开始的地方，Schulman表示，将在Anthropic追求自己的目标。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成立于2021年的Anthropic与OpenAI一样，致力于开发通用人工智能开发和语言模型。这家公司的创始人Dario Amodei是原OpenAI的研究副总裁，也被外界看作是OpenAI的“叛将”。
    
    Anthropic创始团队，左一为Dario Amodei在公开消息中，Amodei在离开OpenAI时还带走了一部分OpenAI的员工，比如同为创始团队之一的Tom Brown，此人是GPT-3论文的第一作者。虽然是加入叛将成立的竞争对手，但OpenAI的掌门人Altman在Schulman离职的问题上给足了后者体面。Altman在Schulman的离职推文后评论，感谢他为OpenAI 所做的一切，称赞Schulman是一位杰出的研究员，同时还认为，是Schulman提出了OpenAI的大部分内容。
    
    Altman发文感谢Schulman不过，一个体面的告别并不能掩盖OpenAI核心团队动荡分裂的事实。几乎在Schulman发文的同时，OpenAI总裁Greg Brockman，也是联合创始人之一，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将休个长假一直到年底。这也意味着，Brockman将缺席OpenAI计划于10月1日起在全球范围内举办的开发者日活动。随后Brockman的推文下就有了如下评论：
    
    这条评论比较隐晦，但其中提到了Andrei Karpathy，我们也就明白了这位网友在担忧什么。Karpathy同样也是OpenAI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不过在OpenAI成立一年多后被马斯克挖去特斯拉，担任特斯拉人工智能和自动驾驶视觉总监。之后在2022年7月，Karpathy宣布从特斯拉离职，在离职之前他曾有过一段长达4个月的“休假”。联系到这里，一位业务正在向前疯跑的明星公司，核心高管长期休假的最终指向，似乎都是一个结局。
    Karpathy在离开特斯拉之后重新加入OpenAI，只不过在今年2月份，这位高管被爆二度出走，创立一家AI+教育公司，成为近期从OpenAI离开的核心人员之一。当然也仅仅是之一。今年5月份，OpenAI的联创之一，原首席科学家Ilya Sutskever在今年5月份，向外界透露了自己将离职的消息，同时还表示自己有一个令人兴奋且有意义的项目，要在晚些时候分享细节。
    
    左Greg Brockman，右Ilya Sutskever随后在今年6月份，Sutskever的新项目如约而至，新公司名曰Safe SuperIntelligence（SSI），致力于开发安全的超级智能，旨在一个纯粹的研究机构内创建一个安全、强大的人工智能系统。需要注意的是，Sutskever也是2023年11月那场针对Altman发动的“逼宫”行动的人员之一，所以这个结果，多多少少也被外界解读为“政变”失败后的清算。与Sutskever一起离开的，还有OpenAI对齐研究的另一位领导者Jan Leike，他是RLHF（基于人类反馈的强化学习）的发明者之一。
    Leike与OpenAI的分手并不算体面，在离开之后，Leike在社交媒体上炮轰OpenAI，指责后者将产品的重视程度置于安全之上。之后Leike加入我们上文提到的Anthropic。事实上，从去年OpenAI内部的动荡开始，除了上述我们提到的这些已经离职的人员，有据可查的还有对齐研究团队内的多位高管，比如团队领导者之一的Ryan Lowe、核心人员William Saunders等等。到现在，加上Sam Altman，原OpenAI的11名联合创始人中，只剩下语言和代码生成负责人Wojciech Zaremba，以及一个宣布长期休假且后续动作不太明朗的Brockman。所以，OpenAI这近一年的内部动荡到底因何而起，仅仅是逼宫之后的清算？还是“道不同，不共戴天”的理念冲突？
    02安全至上还是激进技术，这是一个问题
    梳理OpenAI离职潮之后，关于离职人员岗位及其离职之后的去向，我们大概能发现2个共同特征：其一是，包括John Schulman、Ilya Sutskever以及Jan Leike在内的大部分人员，基本都与OpenAI的对齐研究团队有关，而这个团队所负责的，是人工智能应用安全边界的研究，这个我们在开头的时候也有解释；其二是，大部分人员在离开OpenAI后，要么加入Anthropic这样的竞对，要么自己成立AI公司，比如Ilya Sutskever的SSI。Anthropic与SSI的共同点，一是强调开发安全的人工智能，二是纯粹的研发。
    关于第二点，在Anthropic这里直接被定义为公益性。事实上，这是OpenAI成立之初所坚定的理想与定位，这家公司最初创立的定位是非营利性组织，所持的愿景是，希望能够预防人工智能的灾难性影响，推动人工智能发挥积极作用（马斯克也曾是创始团队的一员，之后在2018年退出）。到了2019年3月，OpenAI从非营利性转变为“封顶”的营利性，允许公司吸收风险投资和员工持股。同年7月，微软宣布与OpenAI达成合作并向后者注资10亿美元。在此之后，OpenAI发展迅速，在2022年11月发布ChatGPT大模型震惊业界，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激动人心的进展，包括ChatGPT的迭代产品以及Sora等等。
    
    OpenAI创始人兼CEO Sam Altman也是在这段时间后不久，2023年11月，OpenAI发生了突然驱逐Altman的事件。当时关于Altman的去留几经拉扯，甚至微软作为OpenAI股东，在Altman倒台不久，作出“邀请Altman和Brockman加入微软领导新的高级AI研究团队”这种左手打右手的操作。最终，Altman王者归来回到OpenAI，以CEO的身份继续履行职责。但在这个过程中，据媒体应援知情人士的报道，Altman的离职与一个名为“Q”的AGI（通用人工智能技术）项目有关，而这个项目是一个可能威胁人类的人工智能技术。
    Ilya Sutskever，也就是当时负责超级对齐研究的负责人，对Altman进行了逼宫。到后来，如我们前文所说，Jan Leike在离职之后，所炮轰的也是OpenAI关于安全产品之间的选择厚此薄彼。这与OpenAI成立之初的愿景并不一致，至少从后面离职人员的选择来看是这样的。事实上，对于以安全为绝对前提研发人工智能，还是激进的开发技术，OpenAI创始团队的分崩离析到底因何原因，对错我们无法得知确切答案。但有一个事是肯定的，团队的动荡对于OpenAI来说，确实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比如Sora、SearchGPT、ChatGPT4o的语音能力……这些大饼还都在正在进行时，而众多竞争对手，好些个还都是从OpenAI出走的人员所创立，都对OpenAI虎视眈眈。
    03探路者，都逃不过“黄埔军校”的命？
    事实真相，我们暂时无法完全了解，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从OpenAI离职之后，很多人都变成了OpenAI的竞争对手。上述由Dario Amodei所创立的Anthropic，由Ilya Sutskever领导的SSI，皆是如此，但也只是一部分，公开信息显示，有OpenAI背景离职之后所裂变出的同类型初创公司已有数十家。其中不乏可以与OpenAI比肩的家伙。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此前火热的自动驾驶行业，这个行业具有奠基意义的企业，无一例外都成为为行业输送人才的源头。Waymo是如此，百度是如此，特斯拉仍然是如此。乃至再向历史延伸，互联网时代、智能手机时代……
    当然，我们不能说这是一件坏事，面对一个具有开创性的技术，和充满机遇的市场，起初的“聚是一团火”，再到后来的“散作满天星”似乎成为了一个历史规律，也是做大蛋糕的正确姿态。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无数跌宕起伏的故事，成功者和失败者。无数的技术革命与商业传奇，性感之处正是来源于此。-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