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扎克伯格：VR设备内的AR未来

    我在几个Facebook通讯人员的带领下走下楼梯，进入Facebook Building MPK 21里的一个办公室。高高的天花板，开放式的办公环境，整个房间都很安静。而在长长的办公桌的另一端，坐着一个看起来像马克·扎克伯格的人。
    实际上，那就是马克·扎克伯格。
    我们进入玻璃幕墙围绕着的会议室，坐在扎克伯格私人会议室的沙发上。这位Facebook首席执行官走进来，坐在离我几英尺远的椅子上。扎克伯格的面容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放松，他让我想起了我认识的创始人朋友，我也期待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谈话令人感到非常正常，我甚至不记得他穿了什么衬衫。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倾听扎克伯格对Oculus的推销，Oculus是他于2014年以20亿美元收购的虚拟现实公司，这也是他计划将Facebook的社交媒体范围扩大到交互式虚拟世界并帮助实现他使命的一部分。在这家VR公司的原始创始人以及其他一些被Facebook收购的企业高管离职后的几个月，Oculus承诺今年将在AR和VR领域掀开新篇章。扎克伯格在我们对话的第一分钟内就提出了一个哲理性的问题：人们对这一切会进行到什么地步有很多疑问，也疑惑为什么Facebook要这么做。
    我期待能够听到关于未来主义增强现实头显的消息，类似于我尝试过的微软HoloLens 2和Magic Leap装备。后两家公司都有一个雷同的例程：被邀请到总部，参观场所并体验新设备。而我在Oculus Connect前两天访问Facebook，也经历了类似的情况，但是却没有体验新产品的部分。
    而且，扎克伯格在星期三早上的开发者大会上，并没有推出全新的AR头显来惊艳我们的眼球，而是枯燥的主题演讲，谈论自己对VR的见解。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因为Facebook还没有准备好AR头显，而且大多数人也甚至都不知道AR是什么，更不用说去购买价格超过2000美元的设备了。让人们尝试VR设备已经足够困难，这就是为什么399美元的独立Oculus Quest可能至少在明年成为Facebook最易获得的沉浸式产品。
    Oculus Quest是“今年以来我尝试过的最好的设备”，而且它经济实惠，每个人都可以使用。
    扎克伯格的团队告诉我，Oculus Quest明年将会获得重要更新：它将兼容PC，使用称为Oculus Link的新技术，用户可以通过USB-C在Oculus的PC Rift平台上播放内容。我也首次尝试了这款设备的手部追踪功能（计划明年年初推出），该功能可以让人们无需学习如何使用标准控制器就可以尝试VR。而在明年的测试中，该公司还将推出一个名为Facebook Horizon的新社交平台，尝试通过游戏和创意工具将多人游戏体验引入Oculus。
    扎克伯格很清楚，即使在经历了这些年之后，Facebook的VR愿景仍然可以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他很清楚公司前进的方向，也了解头显需要变得更小、更舒适和更容易使用。但是他还告诉我，VR只是Facebook长期目标的开端，作为通向未来的桥梁，我们将使用增强现实技术（将计算机生成的图像与现实世界融合在一起）进行交流。
    他还清楚地表明，Facebook应该是唯一一家公司，引领我们迈向在虚拟和增强世界中工作、娱乐和互动的未来。然后，他对竞争对手苹果、谷歌、微软甚至Magic Leap进行了简单的吐槽。
    “与其他竞争对手相比，如果我们要帮助塑造这个模型，那我们可能会大为不同，我认为他们更倾向于推动一种商店模式，”他说。“而我们希望帮助塑造下一个计算平台，使其更多地与人互动，而不仅仅是应用和任务。”
    至于什么时候一切才可能会发生——从VR到AR，从利基市场到大众消费者的使用——已经研究Oculus五年的扎克伯格告诉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达到理想的目标。”
    “我认为2020年、2030年都不大可能。”即便如此，扎克伯格仍认为VR和AR会相依相存。“在我们所使用的屏幕中，虽然手机会随身携带，但我们有一半的屏幕时间是在电视上。因此，我认为VR与电视有关，AR则是手机。”
    除了谈论未来更广阔的愿景之外，我还演示了Oculus Quest的手部追踪功能，这是一款简单实用的软件，可让我的手直接进入虚拟世界而无需控制器。尽管听起来并不令人兴奋，但这可能是朝着摆脱VR头显迈出的最有用的一步。
    手部跟踪
    在Facebook光线充足的办公室内，一组工程师递给我一个看上去很熟悉的Oculus Quest。到2020年初，这款Facebook的独立VR头显将实现无控制器的手部追踪，该头显由正面四个向外的黑白摄像头提供动力，还可以跟踪整个房间的运动和控制器的运动。
    开发人员Magnopus和Oculus Studios制作的第一个演示（称为“Elixir”）启动后，我的手就像漂浮在我面前的两个手套形状一样。我可以移动每个手指，可以竖起大拇指，指出或做出胜利手势。这几乎就像拿着Oculus Quest的多功能按钮Oculus Touch控制器一样，它还可以模拟手部动作，但对于新手来说可能很难理解。
    整个演示过程非常有效，但是我确实注意到动作和动作之间存在时滞，而这在使用Oculus Quest控制器时不会发生。Facebook的工程师表示，Quest控制器仍然是玩游戏的最佳方式，但是手动控制将适合那些不喜欢控制器或希望以更随意的方式进行交互的人。或者，更重要的是，针对企业的员工培训应用。
    扎克伯格早些时候告诉我，该公司进行手部追踪的目标是其追求“存在”的一部分。这甚至可能不是我们将来所知道的头显。扎克伯格认为AR的存在与现如今的AR不同。“我认为人们会提供他们称为AR的不同产品，但这些产品没有能力让你真正感觉到对方。你可能会收到通知，可能会获得一些眼镜产品，这些产品可能非常有用并且可以做不同的事情。但我认为，我们仍需要专注于一些基础技术工作。”
    Facebook计划在明年为应用开发商提供手部跟踪更新以及一个软件开发套件，并且手部跟踪将在Oculus的Home软件和VR OS中生效，后者可支持基本浏览。在控制更远的东西（例如指针或遥控器）时，你将手指捏在一起，像空中鼠标一样进行导航。你的双手可以成为浏览网络、播放视频或浏览3D地图的遥控器。当我玩诸如Beat Saber之类的游戏时，我可能更喜欢出色的Oculus Touch控制器，但是如果我只是随便观看视频，甚至使用虚拟美术馆等应用时，我可能更喜欢使用双手进行控制。
    扎克伯格对此表示同意，并告诉我，他不希望每个人都放弃控制器。“在有些事情上，人们是想要控制器的，因为它们只有在获得反馈后才能做。但是我认为人们想要与之互动的主要方式是双手。”
    不过，手部跟踪演示并不完美。除了时滞以外，尝试操纵较小的对象时还缺乏精度，并且演示时需要比Oculus Quest相机进行房间跟踪时更高的亮度。根据Jenny Spurlock和Robert Wang的说法，某些功能（例如识别手部遮挡）尚未准备就绪，仍在研究中。
    Oculus已经明确表示，Facebook的最新VR头显中基于摄像头的Oculus Insight跟踪技术是未来Facebook AR头显所需的开始。下一步可能是使用这些摄像机识别房间中的其他物体，然后将更多真实物体带入VR。
    Wang说：“使用Quest的常规2D黑白相机的优势之一是，我们具有尺寸、重量、功率和成本方面的优势。这是一个较难的计算机视觉问题，但它让我们处于相当不错的成本边界。”
    “VR是一项新技术，我们宁愿减少摩擦而不是增加头显的重量，”Spurlock补充说。
    尝试破解社交密码
    关于Oculus的怪异之处是非社交化。Facebook作为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络，每月活跃用户超过20亿，但仍未让Oculus进行社交化。如Room、Spaces和Venues之类的应用试图将人们聚集在一起，以在VR中实时共享体验，但是Facebook对这些应用的支持却因平台而分散。
    新的社交VR平台Facebook Horizon将于明年发布测试版，看起来也将在Facebook的社交虚拟世界中占据重要地位。该公司表示，这对于将VR变成“临界质量”设备至关重要。根据eMarketer的数据，到2021年，美国使用VR的人数将从目前约4300万增加到5710万。至于AR，eMarketer预计到2021年，美国将有至少8500万人每月至少使用一次增强现实技术，高于2019年的6870万。
    根据扎克伯格的说法，Horizon将是一种创意工具，它可以聚会、游戏和体验。扎克伯格暗示，Oculus Quest用户可以玩激光标签或乒乓球，或即时构建其他游戏。Horizon听起来有点像Facebook现有社交应用的更大版本，例如Altspace、Rec Room和VRChat。在使人们建立联系方面是否能更成功还有待观察，但这可能是Facebook最近在构建的更高级虚拟化身正在测试的领域。
    Quest——新的Rift
    Facebook还宣布了Oculus Link，该更新将于11月发布，可以将独立的Quest头显绑定到PC，通过单根USB-C在计算机上播放Rift内容。尽管没有给我演示Oculus Link，但这听起来像是移动和PC领域中最好的结果，因为Quest的成本与功能较差的Oculus Rift S头显相同。
    扎克伯格解释说，尽管Oculus Link几乎可以使用任何USB-C，但Oculus将会出售更长、带宽更大的电线，以便同时为Quest充电。
    Facebook还不准备做的是在Quest上开放软件开发，该设备目前拥有比对开发者开放的Rift更严格的应用库。扎克伯格暗示，其中部分挑战包括应对软件运行情况，并顺应Oculus Link可能无法融入Quest VR内容的方式。
    尺寸更小、更便宜
    扎克伯格仍然没有分享具体的Oculus VR销售数据，但表示“人们在Oculus商店上花费了超过1亿美元用来购买VR内容”，其中20%来自仅有5个月的Oculus Quest。他说，Quest的销售速度“与我们的制造速度一样快”。
    他补充说：“在这一点上，这种增长的速度存在操作上的限制，我们需要确保自己能继续努力。只是需求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但是，在没有Oculus支持的情况下，VR仍无法吸引足够多的人来使高预算的AAA游戏和应用可持续。扎克伯格仍然认为，推动受众发展至关重要，也需要让更多的人想要购买VR头显。
    eMarketer的首席分析师Victoria Petrock表示：“我认为公众不会坐在那里等待下一代Oculus设备，就像他们对待下一代iPhone的态度。”
    隐私问题，待定
    当扎克伯格专注于VR和AR何时会成熟时，许多Facebook观察者，包括他需要说服为消费者和企业创建VR、AR体验所需的开发人员，都抱有担忧。鉴于过去两年来扎克伯格和Facebook面临的所有隐私问题——从剑桥分析丑闻开始——最大的担忧仍然是Facebook将如何处理数据隐私和用户内容。
    扎克伯格并没有答案，他说：“这些担忧将继续存在，我认为也会出现新的担忧和问题，但这些都是无法完全解决的问题。当威胁在演变，你所要做的就是进行应对。但是我希望到这些生态系统成熟时，我们对这些问题的处理方法也将变得成熟。”
    我喜欢的每一个关于VR/AR未来的科幻小说都想象过许多反乌托邦的方式，可以增加头显上的数据跟踪，再加上增强的情感创建和可能不真实的叙事能力，不断加剧我们对互联网的担忧。听完扎克伯格的讲话后，我似乎看不到Facebook在这方面能够提供任何安慰或解决方案。Forrester首席分析师Fatemeh Khatibloo说，公众有理由担心。“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担心Facebook处于技术开发的前沿。”
    未来会带来什么？
    Facebook最终的AR头显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但是扎克伯格似乎并不急于求成。当我问到过去几年Facebook高层离任Oculus后事情将如何发展时，他没有回答，而是选择重申“VR将成为其中的核心部分。我之前说过，VR将会超出人们的想象。”
    他将已经在使用的VR硬件视为实现未来的一种方式。“当然，我们现在也进行了更多的针对AR的长期研究。但是我认为，对VR的承诺仍然很坚定，这就是我们将要使用的技术路线。”
    Oculus Quest是一款令人印象深刻的VR头显，它将不断变得更好。但是随着新技术的到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Oculus Quest不会永远存在，它只是目前这个阶段的硬件。
    扎克伯格说：“如果AR能够在明天交付，那么Facebook一定不会是那个公司。”但他认为，当时机成熟时，Facebook在虚拟现实和光学领域的工作将会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