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窃取168枚luna币后币值归零，这还能算盗窃罪？

    文章作者：币追Bitrace
    随着加密经济市场规模扩大，加密货币失窃案件频发。区块链投资者普遍视加密货币为财产，将此类非法行为视为“盗窃”似乎理所应当，但司法实践中不难发现，我国各地法院对于加密货币的属性（财产或数据）判断有着极大分歧，这进一步影响了此类非法行为的定性。
    基于真实案例，币追Bitrace团队咨询了北京盈科（武汉）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曹世勇律师，尝试理清当前法律制度框架下，非法获取他人加密货币相关案件的罪与罚。
    “luna盗窃案”案例回顾
    受害人将luna币保存在terra区块链地址terra***fv7v中，2022年4月20日23时许，区块链浏览器显示约168枚luna币从该地址被非法转移至黑客地址terra***gny4。
    2022年4月6日-24日间，包含该受害人损失在内，陆续有1882枚luna币转入黑客地址，根据区块链数据网站CMC显示，彼时该部分luna币价值16.9万美金，折合人民币约106.5万元。
    2022年4月24日，黑客进一步通过一系列链上操作，先将该笔luna币兑换为ust，接着将该笔ust跨链至以太坊，兑换为若干renBTC后，最终跨链至若干比特币地址中直至目前。
    
    

配图来自币追Bitrace团队
    2022年5月4日，terra公链庞氏模型崩盘，luna币在数日内连续暴跌，目前该笔被盗luna币市值仅为0.15元，已事实归零。
    LUNA是财产还是数据？
    本案中，luna币作为terra公链的原生链上资产，技术属性与比特币，以太坊等主流加密货币一致，理论上可参考其余同类型案件司法判例。然而，目前我国各地法院对于非法获取他人加密货币的行为，在性质认定上仍存在巨大差异：
    一种观点认为比特币等加密货币为财产，符合刑法盗窃罪构成要件的，构成盗窃罪。例如近期引起行业极大关注的“平台价值5000万虚拟货币被盗案”，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认为，根据央行等部委发布的《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等规定，“从性质上看，比特币是一种特定的虚拟商品”，具有财产属性，属于盗窃罪所保护的法益，最终判决被告人犯盗窃罪。
    另一种观点认为加密货币是数据，非法获取他人加密货币构成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例如早前币追Bitrace团队协助调查的「“翡翠币”Defi流动性挖矿跑路案」｜文章链接?，被告人发起defi项目吸引投资者参与，通过代码后门将流动性池中价值1500万元的加密货币转走。浙江省永嘉县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被告人伙同他人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并采用技术手段，获取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中储存的数据，情节特别严重，其行为构成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
    盗窃罪规制路径价格认证遇难
    财产说肯定了加密货币的虚拟商品属性和财产价值，以及持有人受法律保护的权利，luna币应被认可属于我国《刑法》第九十二条所保护的公民私人所有财产的范畴，并对其予以刑法保护。
    然而尴尬之处在于，实践中盗窃案件，被盗窃财物价值是由各级价格认定机构进行价格认证，作为确定被告人犯罪情节轻重的依据。由于当前监管政策影响及国内没有虚拟货币交易的合法市场，无法采用前述方法进行价格认定，加之加密货币又属于价格认证机构可以不予受理的范围，且市场价格本就波动巨大，现有法律制度框架下，加密货币价值被普遍认为无法通过价格认证等方法确定。
    也因此“平台价值5000万虚拟货币被盗案‘”中，北京朝阳法院为了规避加密货币价格认证问题，以被告人最终销赃数额200万元作为定罪量刑的基础。
    但这种认定犯罪所得价值的方式自相矛盾，依据同样的定罪推理逻辑，假如被告人仅仅将加密货币保留最终并未变现，或者币价直接归零，他应无罪，而这显然违背了央行等部委发布的《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等规定对加密货币财产属性的认定。
    计算机犯罪规制路径更为合理
    数据作为加密货币的基础技术属性无可辩驳，侵入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获取该计算机系统中储存的数据，其行为危害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理应构成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
    另外，对于非法占有他人加密货币类型案件，违法所得的金额或者造成的经济损失，一般都由案件本身的客观证据直接反映，不需要经过相对要求专业、复杂的价格认定程序，在定性上也不存在争议。
    因此，针对此种类型案件，尽管数据说一定程度否定了加密货币的财产属性，但与面临加密货币价值认定难题的财产罪规制路径相比，定罪量刑逻辑更为自洽。
    丢失的luna
    针对本案中168luna币失窃的情况，北京盈科（武汉）律师事务所曹世勇律师认为：
    1）如果侦查机关能够证明受害人的经济损失超过一万元，那么本案中黑客的行为可能构成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相关证据包括法币入金记录或交易记录等；
    2）luna币事后暴跌并不影响案件定性，黑客在转移168枚luna币的瞬间，该部分数据便立即脱离受害人控制，标志着犯罪的实现，为犯罪既遂，其性质不以嫌疑人是否变现或变现金额多寡为转移；
    3）即使事后黑客返还了这笔luna币，但由于代币历史数据永久性不可逆改变，也不影响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的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