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拉捐赠：推动了整个中国开源事业及基础软件的发展

    文 | 曾响铃
    来源 | 科技向令说
    先是今年6月,业界传出华为已将鸿蒙(HarmonyOS)最核心的基础能力全部捐赠给“开放原子开源基金会”,然后是在刚刚举办的操作系统产业峰会2021上,华为又宣布将欧拉开源操作系统项目捐赠出去,由相同的基金会接收。
    与鸿蒙具备较强的大众认知不同,面向服务器、云、边、嵌入式等各种设备形态、支持IT、CT、OT等数字基础设施全场景的欧拉,致力于提供安全、稳定、易用的操作系统,并不为普通人所熟知。
    
    时隔仅仅5个月,共同实现数字全场景覆盖的两大开源操作系统都被捐赠,不得不说中国基础软件发展过程中值得关注的标志性时刻可能已经到来,具体如何,我们要从以欧拉为代表的基础软件的发展模式变迁谈起。
    欧拉捐赠,基础软件发展完成“三级跳”
    到目前为止,梳理欧拉的诞生和发展,主要经历了个体行为、企业主导开源、产业共建三个阶段。
    首先,是华为研发并推出了“自用版本”(EulerOS,主要用于服务器操作系统),这一阶段是从无到有的第一次跳跃,是企业为了满足自身业务需求而进行的完全个体化行为。到目前为止,国内很多基础软件项目仍然处于这个阶段。
    然后,华为将自用系统开放开源,欧拉社区(openEuler)形成并不断发展——成立社区理事会以及在其下成立的技术、用户等委员会,实现常态化的创新版本发布,建立完整、透明的软件供应链全流程管理……这些努力使得短短两年时间欧拉吸引了国内外300多家产业链伙伴参与共建,涵盖芯片、整机、OSV、DBV、中间件、应用等企业,其商业发行版也已经规模应用于政府、运营商、金融、能源、交通、互联网等行业核心系统,得到了产业界的广泛认可。
    这一阶段,华为推动欧拉走上了一条可以自我发展和繁荣的“正循环”道路,完成了由个体行为到创始企业主导开源的第二次跳跃。
    到现在,华为携手社区全体伙伴和开发者共同将欧拉开源操作系统项目捐赠给开放原子开源基金会,按理事长杨涛的说法,开放源子开源基金会将以更广域、更中立的视角识别出产业真正需要什么,然后引导相关战略资源投入,牵引整个生态前行。具体而言,开放源子开源基金会将会在基础软件的传播、法务支撑等方面以一个更中立的视角来协同各家公司关系,例如知识产权联盟建设、专利池的构建等,也将积极与海外基金会对接,帮助吸引更多的其他的海外公司、开发者和机构加入,壮大社区力量。
    这一阶段,欧拉借助基金会的力量,将以更加开放的模式整合全球参与者的贡献,由开放治理走向自治繁荣,加速操作系统产业发展,加速行业数字化转型深入,是从“创始企业主导”到“产业共建”发展模式的第三次跳跃。
    这次跳跃,在行业层面还有一个重要背景,如杨涛所言,是大型系统、大型领域“市场碎片化”(企业各自为政,没有在底层连通)形成的“软烟囱”现象在不断造成基础软件重复造轮子问题。通过基金会运营开源社区,更多企业和机构的参与让行业合力得以形成,欧拉将真正打破企业边界甚至打破国家边界,表现出共建、共治、共享的“集众智”开源生命力,彻底打破“软烟囱”。
    而这,也意味着中国基础软件产业再次做到了行动能力和步调的一致,把业已存在的、只是被掩盖的创新能力群聚起来,同时把一向更有优势的庞大市场和场景利用起来更好地反哺研发,从而也能够发挥本土优势和潜力。
    欧拉“产业共建”模式的推进,趟出一条中国基础软件发展的完整路径?
    欧拉迈入“产业共建”模式,其意义绝非仅属于欧拉本身,中国还有许多基础软件需要突破,欧拉的捐赠以及华为与伙伴在后续将采取的更进一步支持动作,本质上是以行业领先者兼先行者的姿态,在为中国基础软件的发展趟出一条体系化的完整路径。
    具体来看,华为捐赠了欧拉数百万行自研代码版权和知识产权许可,超过8000个经华为和社区验证的软件包,openEuler以及相关项目的商标品牌及域名,还有构建服务与测试体系、代码托管、社区运营平台等社区基础设施,但这些捐赠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在捐赠之后,华为将联合生态伙伴在多个维度以更大力度支持欧拉的发展,而这些维度,也完整展示了一个开源社区在“产业共建”模式下进一步发展所需要的各方面支撑。
    1、在核心技术方面,“攻坚”为社区啃下最硬的骨头
    一个“产业共建”模式再合理、再契合时代需要,也离不开技术层面的前沿创新突破。在更广泛、更深度的产业主体参与下,更需要有企业站出来挑起核心技术攻坚的职责。
    华为虽然将欧拉捐赠给了基金会,但毫无疑问华为作为社区核心贡献者的地位不会发生改变,它仍然会是“最懂欧拉”的企业之一。
    所以我们看到,华为在捐赠之时表态要“聚焦在我们擅长的技术领域持续创新,并且将创新成果持续开源开放出来”。为此,华为提出了要在内核领域的持续投入和贡献,要帮助OSV更好地面向多设备全场景推出商业发行版,要以北冥多样性计算融合架构的开放来帮助ISV更好、更快地实现应用开发,要帮助开发者更好地实现编程、提升算力性能等等。
    所有的创新成果都会开源开放共享给产业,所有的开发相关能力都被考虑到,华为在为社区啃下最硬的技术骨头。
    2、在生态发展方面,梳理和确立一套更契合“产业共建”模式的生态体系
    既然已经完成从创始企业主导到产业共建的跳跃,那么过去的生态体系也必然需要进行某种适应性的调整,来契合未来产业共建的发展模式。
    华为与伙伴思考和选择的,是共同构建起三层欧拉生态发展平台:持续升级的欧拉开源社区作为源头,与各地软件协会合作推进本地欧拉生态作为延伸,面向产业和场景的欧拉生态创新中心作为生态落地的“最后一公里”。
    可以看到,这个三层生态,实现了从技术创新到产业落地的全面打通,能够更好地与产业共建模式实现协同,帮助各个主体更好地参与,从而持续发展壮大社区生态、OSV生态和基于欧拉的全行业应用软件生态。
    3、在市场方面,建立一套灵活且有驱动力的行业利益共享机制
    从最现实的商业利益层面看,产业共建模式带来的直接挑战是更多的主体更深度地参与下,如何更好地实现利益、权益的分享,推动市场的成功。
    而这在根本上又是一套机制建设的问题,只不过其复杂度在提升,随着生态的日益复杂,需要执行的策略更加多样化。
    华为在明确不做欧拉商业发行版的态度之上,还承诺将在三个闭环的方面帮助伙伴走向商业成功:
    首先是“生产”,华为将在技术层面帮助OSV伙伴提升能力,这是为了帮助它们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
    然后是“销售”,华为通过协同的方式帮助伙伴扩大市场,例如组合销售、共享华为渠道资源等;
    最后是“拓展”,华为将在欧拉出海的过程中帮助伙伴推广其产品,充分利用华为拥有而伙伴可能不太具备的海外资源优势。
    可以说,这三件事做下来,不仅伙伴将获得更好的商业利益,欧拉的全球化广泛应用也将更进一步。
    4、在人才方面,延续既有动作深化对社区的“宏观环境”支持
    华为在很多领域的推进动作都离不开人才体系的配套,过去已经把鲲鹏、昇腾、欧拉、高斯以及昇思MindSpore五大根技术推进高校。
    这样做的原因,是这些前沿的自主创新其成功不仅在于项目自身如何更好地战略执行落地,也在于宏观环境下是否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支持,产教融合变得十分重要。
    人才动作的结果不直接,但价值和影响却是长远的。
    在原本已经将欧拉推进高校的情况下,华为还在峰会现场发布了一个人才培养加速计划,并积极倡导伙伴加入到教材教辅的编写、师资培训和授课支持当中来,并宣布明年将继续发布欧拉众智计划和优才计划这类直接推动人才参与和社区发展的项目。
    四个方面的规划形成了一套面向欧拉社区产业共建模式的动作闭环,可以给予那些同样在努力的开源社区以参考。
    而除此之外,华为还考虑了借欧拉捐赠的契机来推动整个中国开源体系基础能力建设。例如,进行开源基础设施建设,包括开发者体验、社区工具化到自动化等;进行开源软能力建设,筹划发起“开源雨林计划”推动更多人加入到开源体系当中来;以及吸引全球范围内的开发者加入到中国构建的开源社区中做贡献,让开源社区的成果走向全球企业,推动我国的开源生态和海外主流开源社区充分融合共享。
    虽然只是捐赠了欧拉、推动其迈入产业共建模式,但显然华为思考的还有整个中国开源事业及基础软件的发展。
    结语
    鸿蒙、欧拉相继被捐赠给基金会,在国内基础软件领域似乎还是很“新鲜”的事,而实际上在国际通行做法下,开源开放的软件社区一般都是交由基金会最终发展壮大形成全行业、全球化影响力的。
    类似于欧拉这样的大型项目,代码动辄几千万上亿行,关联整个产业链上下游,基金会作为专业管理机构,运营会更加系统化。国外的那些开源社区之所以活跃,以基金会为代表的开源文化以及机制保障是重要原因。典型如Apache软件基金会支持着350多个开源项目,全球应用最广泛的网站服务器软件Apache HTTP Server就是由其所运营;被广泛采用的Linux内核背后也是由Linux基金会所运营,而近些年来Linux基金会还支持着物联网、嵌入式软件、云计算等有关的项目,等等。
    因此,鸿蒙、欧拉的捐赠是开源界浓墨重彩的一笔,未来中国基础软件的发展在技术之外也需要同时考虑机制和路径问题,这也是行业走向成熟的另一重必备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