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与虚妄：AI四小龙的坎坷赶考

    经过七个多月的排队等待,云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顺利通过科创板上市委审议,率先从 “AI四小龙”上市坎坷的“阴霾”中突围,这对当下一众低迷的AI企业来说,无疑是冲击上市曲折道路上的一道曙光。
    但问题旋即而来。
    有媒体调查发现,云从科技虽然过会且提交注册,但IPO招股书却有一些疑点,尤其是内部控制缺陷、招投标存疑、供应商等问题注。
    同时,科创板上市委对云从科技的内部控制缺陷、招投标存疑等问题均提出疑问,要求其进一步落实两大方面的事项:
    其一为要求其结合与同行业可比公司的对比情况,要求云从科技说明集成商客户在交易中心承担的职能,直接面向终端用户的集成商客户是否实为代理;
    其二是因其存在多起与直接客户的销售内容及金额与最终用户招投标内容不一致、物流单未妥善保存、验收方式及进度与合同约定不一致等情形,被监管层质疑其“是否构成内部控制缺陷”,“发行人是否已采取切实有效。
    天眼查信息显示,云从科技一共获得6轮融资,累计融资额超过33亿元,最新一轮是2020年5月融得的18亿元C轮融资,投后估值超250亿元,其中包括小米雷军的顺为科技、海尔智家旗下的千岛群帆、长三角基金等明星资本均有入股。
    
    云从科技终于柳暗花明,顺利过会,也给众多AI企业的IPO征程发出了积极信号。但内部暴露的问题也已经非常明显,而且即使通过IPO审核也只是开始,摆在云从科技面前的难题依然不少。
    面对巨额的亏损争议,和备受外界质疑的产品落地能力,云从又该何去何从?
    一
    盔甲坚硬,抢滩IPO
    上市只是开始,云从科技前行的每一步仍然面临着与竞争对手的生死恶战。
    自创立至今已经6年,云从科技格外引人瞩目的,不仅是“AI四小龙”,更是“AI国家队”。
    云从的创始人周曦及初创团队均来自于中国科学院重庆研究院,云从科技的前身广州云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也是有中科院最大的人脸识别团队孵化而成的。
    自2015年成立以来,云从科技融资金额超过30亿元人民币,其投资方全部都是内资机构,其中不乏地方政府基金与国有资本的身影中国国新、广州产业投资基金、渤海产业投资基金、佳都科技均在云从的股东之列。
    在2020年5月的C轮融资中,云从不仅拿到了中国互联网投资基金、上海国企改革发展股权投资基金、广州南沙金控、长三角产业创新基金等政府基金,还获得了工商银行、海尔资本等产业战略投资。
    这是支撑云从定位为“国家队”的底气。
    国资对云从的青睐,要从云从科技的产业产略说起。
    在国内人工智能领域,云从科技与商汤科技、旷视科技、依图科技并称为“AI四小龙”,但这四家企业拥有的技术和面向的应用依旧有所差别。
    商汤以人工智能技术为主;旷视科技着力于赋能物联网设备;依图科技主要研发及销售包含人工智能算力硬件和软件在内的人工智能解决方案。
    这三家都主攻安防这个市场。
    业务层面看,云从的主要业务则是面向智慧金融、智慧治理、智慧出行和智慧商业四大领域,一方面自主研发人工智能核心技术打造了软件系统“人机协同操作系统”,另一方面通过整合业务数据、硬件设备和软件应用,开发了软硬件兼具的 “人工智能解决方案”。
    战略角度分析,云从的AI技术就和其他三小龙不同,更多的是面向To B和To G领域,主攻金融。
    比起一般客户,企业客户和政府客户更看重数据和系统的安全及隐秘性。因此云从主打的技术应用,才能获得一众国资的认可。
    目前,云从已经在广州、重庆等地拿下多个政府级项目,其主要客户包括中、农、建、交等大型国有银行,东方航空、白云机场等重要机场及民航企业,以及全国多个省市的公安部门。
    这样雄厚的投资背景,的确符合云从科技“AI国家队”定位,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云从科技的业务拓展速度。
    经营层面来看,云从科技在2018年至2020年三年,营收分别为4．84亿元、8．07亿元、7．55亿元,归母净利润分别为-1．81亿元、-17．08亿元、-6．90亿元,即三年亏损约25．79亿元。
    而亏损主要原因是研发投入巨大。
    云从科技研发费用在2018年-2020年三年间,分别是1．5亿元、4．5亿元、5．8亿元,营收占比分别是30．61%、56．25%和76．59%。
    根据招股书,云从科技人机协同操作系统业务完成的项目数量,从2017年的145个增加至2019年的374个,单个合同收入金额超过100万元的项目由2017年的3个增加至2019年的31个。
    云从科技仍处于亏损状态,但与其他AI企业相比,财务状况明显要更佳,这也是云从能行AI四小龙的上市低潮中,逆风上扬的原因。
    二
    AI风口的疯狂与虚妄
    众所周知,AI企业的上市之路一波三折。
    云从科技经历两轮问询,期间因科创板政策收紧,一度中止上市;旷视科技2019年折戟港股IPO今年转投科创板;依图科技筹备了八个月的IPO计划,因为发信人和保荐机构的落实监管核查,在今年3月份中止;商汤目前虽然动作不大,但有消息称其将在近期提交上市申请。
    尽管如今的AI企业命途多舛,但是在几年前,它却是站在风口,享受着四面八方资本的喂养。
    商汤科技在2018年就拿到了阿里巴巴领投的6亿美元C轮融资,创下全球人工智能领域融资记录,一个月后,又获得了6．2亿美元的C+轮融资,三个月后,又一次拿到10亿美元的融资,公司估值一度飙升到60亿美元,成为全球总融资额最大、估值最高的AI独角兽公司。
    被拿来和商汤科技并列为AI“四小龙”的旷视科技、云从科技和依图科技也不断进行融资。云从科技在2018年宣布获得10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依图科技也在6月、7月接连宣布两轮融资斩获3亿美金。
    “All in AI”一度成为流传于坊间的口头禅。
    疯狂之下,皆是虚妄。
    投中研究院与崇期资本联合发布的《2019中国人工智能产业投融资白皮书》显示,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的总体融资规模从2015年的458亿人民币增长至2018年的1189亿人民币,增长超过两倍。然而到了2019年,前三季度这个数字变成了577亿。
    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的热情,在金融危机来袭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资本开始追问AI公司的盈利状况。
    根据亿欧智库《2018中国人工智能商业落地研究报告》,2017年中国人工智能创业公司获得的融资总额超过500亿,然而2017年中国人工智能商业落地100强创业公司累计产生的收益却不足100亿元,90%以上的人工智能企业亏损,绝大多数企业年营收不足两亿。
    AI看似繁荣实则泡沫风险剧增,AI领域的整个大环境并不好,甚至将迎来一波倒闭潮。
    无论是自身业务成熟度,还是落地场景,以及研发投入产出比而言,云从科技的盈利预期还需要更多时间的验证。
    目前云从科技首先面临的问题是主营业务的利润率问题。
    根据云从科技招股书,2018年-2020年,公司人工智能解决方案收入占比分别为94%、77%、69%,毛利率分别为18%、23%、28%。
    很明显,与依图科技、寒武纪、旷视科技等动辄50%的毛利率相比,云从科技毛利率偏低。
    
    不仅如此,云从科技的自研软件及服务的收入占比一直没有提升。2018-2020三年间,占比分别为13．88%、16．67%、15．03%,这对于以AI技术服务见长的云从科技而言,有点说不过去。
    云从科技的利润率难以短期内得到大幅提高,占比接近7成的主营业务,很难帮助公司实现盈利。
    三
    AI再也不是资本的宠儿。
    当前对人工智能的质疑声异常高昂,行业面临内忧外患。
    内忧来源于繁荣过后的低谷期,短期投资人表示“失望”、AI使用规范的“纠纷”。甚至频繁被诟病的——“只能做安防”、“只配被巨头碾压”以及“技术与性能一无是处”。
    而人工智能的外患则来自“实体清单”的打压。从2018年开始,美国商务部就不断抛出“实体清单”,已10余轮,被制裁企业数量200多家,人工智能企业的占比达到40%以上。
    2020年,AI产业断崖式下跌,尤其是资本市场,较2018年相比融资规模几乎被“腰斩”。伴随着半导体的崛起,硬科技的资金不知不觉间流向了自动驾驶、机器人等高速发展的领域,AI走下了神坛。
    AI公司之难,难于上青天。
    即便是顶着“国家队”的光环,云从科技成功越过了龙门,但它也同大多数AI企业一样,绕不开依靠资本输血,严重亏损的话题,甚至再一次印证了“AI都是吞金兽”这句话。
    云从在上市后不能盈利和无法进行利润分配的风险,如何得到投资者的认可,仍是需要面对的问题。
    云从科技在招股书中也坦言,如果在未来一定时间内面临市场竞争激烈、研发投入持续增加且成果不能及时转化、政策出现不利影响等情况,公司可能会因为未弥补亏损持续扩大的风险。
    毫无疑问,人工智能依然是未来科技发展的大势。
    但技术上的巨大投入与迟迟不能盈利的商业化困境形成巨大反差。在难获资本青睐,自身又独立造血不足的情况下,已经有不少AI公司倒下,留给AI独角兽的时间并不多。
    云从科技抢跑上市,无疑给整个行业注入一针强心剂。但是对于云从来说,率先上市的确是取得了先机,但是这个先机仅仅是成功了一半。
    首先从人工智能落地来看,在人工智能这条赛道上,最终比拼的是技术落地能力,这也是衡量AI实力重要依据。对于云从科技而言,目前对大客户的依赖程度仍然较高。尽管有着“国家队”的纯内资背景,可以让云从科技获得官方资本的青睐和扶持,但其核心技术的竞争力以及产品落地能力始终遭到外界质疑。
    其次,从营收、亏损、毛利率及研发费用来看,相对于其他AI四小龙,云从科技的并不占优。同时它还面临着海康威视等视觉设备厂商推进对产品进行人工智能赋能转型的挑战,整体市场竞争较为激烈。
    从专利指标上看,商汤科技、旷视科技、依图科技和云从科技的发明专利申请分别为,5002、1333、482和409件,云从科技的发明专利量最少。
    
    更何况阿里、百度、腾讯等互联网巨头,也在发力人工智能领域,等巨头们逐渐起势并站稳脚跟,云从科技面临的压力就会更大。
    站在今天的时间节点上看,“AI四小龙”中最早成立的旷视科技已满十岁。十年,有人说是AI最好的时代,也是AI 最坏的时代。对于云从科技来说,成功上市只是开始,未来依然要潜心耕耘,前路任重而道远,我们期待AI时代的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