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火的元宇宙，挤满了财富、泡沫和焦虑

    在两个月前,鞭牛士向多位VC询问是否有投资元宇宙相关项目时,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但现在,“去吃饭都能听到在聊元宇宙”、“先聊半小时哲学”,已经成为元宇宙投资人的常态。
    虽然关于元宇宙的定义、未来还在疯狂讨论中,但在币圈、创投圈、二级市场,元宇宙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爆起来,并带来了可观的财富效应。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场掘金游戏中。
    有消息称,著名投资机构五源资本内部有三个团队在看元宇宙领域,是目前纯财务VC中,最激进的一家;高瓴资本、红杉资本也有专门看广义“游戏”行业的投资人,甚至红杉内部定下了KPI,今年内要投50家元宇宙游戏公司。
    而8月29日,VR创业公司Pico发全员信宣布被字节跳动收购,这引起了二级市场极大关注。消息露出后,A股多支VR、AR相关概念股发生异动:宝通科技、金龙机电一度涨停,歌尔股份盘中大涨。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能清晰画出元宇宙的蓝图,但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已经挤满了财富、泡沫和焦虑。
    从移动互联网到元宇宙
    “Facebook、腾讯、字节、以太坊,可能会成为以后的‘元宇宙四巨头’。”何文新告诉鞭牛士。作为币圈资深人士,何文新自然会推崇以太坊;而对前三个科技巨头的认可,则是因为它们已经积极地在元宇宙世界中“圈地”。
    “Facebook将努力把科幻小说中描绘的终极互联体验搬到现实世界。”Facebook CEO 扎克伯格在接受采访时不遗余力的布道元宇宙,“也许5年后,或者7年后,人们会主要把我们当做一家元宇宙公司来看待,而不是一家移动互联网公司。”
    而在“接下来5年Facebook要变成元宇宙公司”口号下,Facebook做了一系列布局。
    早在2014年,Facebook就以近3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Oculus。近期,Oculus推出了带有元宇宙概念的远程办公应用Horizon Workrooms,借助VR/AR技术,远程参会的用户会有一个虚拟卡通化身,“可以在共享白板或文档上互动,可以利用实体键盘交流,还可以在会议期间做笔记,将文件带到虚拟现实,甚至可以选择与同事共享屏幕”。
    本周,Facebook宣布,将目前负责虚拟现实和其他消费电子产品业务的高管,安德鲁·伯斯沃斯,定为下一任首席技术官,伯斯沃斯被媒体定义为“元宇宙相关主管”,与此同时,媒体也将元宇宙定义为Facebook未来的三架马车之一。
    去年年底,马化腾曾在年度特刊《三观》中写道:“现在,一个令人兴奋的机会正在到来,移动互联网十年发展,即将迎来下一波升级,我们称之为‘全真互联网’。”这个“致力于帮助用户实现更真实的体验”、打开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的大门的“全真互联网”的构想,就和“元宇宙”的概念十分相似。
    而在2020年2月,腾讯也参与了“元宇宙第一股”Roblox的G轮融资中,并独家代理Roblox中国区产品发行。
    近期,腾讯关于元宇宙的动态更多是在抢注商标。据不完全统计,腾讯已经注册申请了“QQ元宇宙”、“QQ音乐元宇宙”、“飞车元宇宙”、“魔方元宇宙”、“和平元宇宙”、“精英元宇宙”等二十余个元宇宙商标,涵盖了教育娱乐、社会服务等领域。
    据天眼查APP显示,截至目前,元宇宙相关商标注册公司已超130家,爱奇艺、快手等互联网大厂也纷纷注册“奇遇元宇宙”、“快手元宇宙”等等。
    8月底,VR创业公司 Pico披露被字节跳动收购,交易对价约为几十亿人民币级别。而媒体透露的消息则更加“刺激”。据Tech星球报道,字节开出90亿元的收购价,这个价格让腾讯主动退出,也创造了“今年国内VR赛道的最大一笔收购案”。
    在此之前,字节跳动以1亿元战略投资了“中国版Roblox”代码乾坤。据官网显示,代码乾坤成立于2018年,公司产品有青少年创造和社交UGC平台《重启世界》(Reworld)。
    科技巨头们为什么在元宇宙里动作频频?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将元宇宙视为下一代互联网:马化腾称“全真互联网”是移动互联网的下一波升级,扎克伯克将元宇宙视为移动互联网的继承者。而品尝过PC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红利的科技巨头们,自然不会错过“元宇宙”。
    当然,也有对“元宇宙”敬谢不敏的科技大佬。
    近日,苹果CEO库克在采访中表示,自己对AI人工智能非常着迷,还为VR和AR能带来什么感到兴奋。但被问到“这是元宇宙吗”,库克则称“这是明显不同的词”、“更愿意称之增强现实”,并表示自己将远离流行语“元宇宙”。
    寻找靠谱的元宇宙项目
    今年以来,已有多家创投基金对元宇宙进行投资。
    9月2日,乾道基金对根号叁进行了数百万人民币的天使轮投资,据悉,根号叁致力于打造商业元宇宙平台。
    8月17日,宝通科技数千万人民币A轮投资一隅千象;9月1日,君上资本与华耀资本5000万人民币投资气味王国A+轮,这两家公司均是“元宇宙入口”供应商。
    再早前,基石资本、建银国际、建银苏州科创基金B+轮投资小鸟看看,而后者正是字节收购的Pico的所属公司。
    字节跳动的90亿把元宇宙砸火了,投资人王明远告诉鞭牛士:“虽然还未明朗元宇宙是什么,但是这个风口一定要跟一跟。”
    由于元宇宙横跨了AI、区块链、游戏、社交等多领域的体验和生活方式,资本也从内容、硬件、社交三个方面“侵入”元宇宙赛道。
    “元宇宙将相关领域投资人都吸引了过来。”王明远称,元宇宙的出现相当于指了一个投资方向。
    据VRPinea数据统计,仅今年6月,我国VR/AR/AI领域就有27笔融资并购。
    知名咨询机构IDC预测,2021年全球VR虚拟现实产品同比增长约为46．2%,且未来几年中将保持高速增长,2020至2024年的平均年复合增长率约为48%。
    “我们接触过很多打着元宇宙概念的项目。”一位投资顾问告诉鞭牛士,“有靠谱的,但泡沫已经很大了。”
    在他看来,目前将元宇宙概念融合到营销、游戏、内容领域,是比较实用的,比如,带VR设备的线下卖场,元宇宙概念可以补足注意力的稀缺。
    而在币圈,元宇宙的热度更为疯狂。
    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迟、多元化、随时随地、经济系统、文明,这是“元宇宙第一股”Roblox定义的未来元宇宙需要的八大要素,其中经济系统和身份要素,被认为和币圈关系紧密。
    “元宇宙的经济系统也会无比丰富,可能超过现实世界的经济体。这套经济系统,必然建立在区块链上,建立在去中心化的智能合约之间。”何文新认为,“区块链可以打造一套统治虚拟世界的去中心化经济系统。在这个系统中,DeFi、NFT是基础设施,人以DAO(去中心化自律组织)个体的形式参与系统中,去辅助智能合约。而人辅助机器,是未来元宇宙世界的主题。”
    另一方面,此前大火的NFT头像被视为元宇宙身份的身份标识,“就像拥有一个限量版奢侈品包包,或是一台法拉利”。
    “元宇宙目前已经是一个很复杂的混合体,里面的玩家很多,各种个样的人怀着各种目的。币圈一直是元宇宙内容上的布道者,币圈必然是看好元宇宙的,而对广大投资人来说,看到了这个概念的火爆,想投又不敢投,怕泡沫。而实际上VR最接近元宇宙,也最务实,VR行业就是借着元宇宙的东风扩大产业布局。”一位长期观察互联网产业的投资人如是说。
    二级市场需要元宇宙
    虽然Facebook、字节跳动、腾讯三家巨头公司勾画出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但是这个故事的第一受益人却是A股的公司们。
    在众多财经投资APP里,中青宝、宝通科技、万兴科技、佳创视讯、超图软件、数码视讯、当虹科技、歌尔股份、昆仑万维、世纪华通、三七互娱、完美世界等公司均被列入了“元宇宙概念股”。
    在国内最大的投资人社区雪球上,用户同样活跃万分,在“你怎么看元宇宙”话题下,排名第一的论点是“看来市场没热点了,需要新概念!”,占回答问题总人数的60%。而在话题下面,则是各种涌动的情绪,充斥着“涨停”、“异动”、“创新高”等字眼。
    投资人在一边对于炒概念表示不忿,另一面又在向内疯狂砸钱。
    9月7日,中青宝推出一款能映射玩家内心世界到元宇宙的模拟经营类游戏《酿酒大师》,主要亮点在于“线上酿酒,线下品酒”。
    在随后的9月7日和9月8日,中青宝连续两日涨停,累计涨幅超过40%。而在9月10日,中青宝收盘报14．81元,涨幅9．7%。但事实上,这款游戏尚未给出具体上线时间表,与元宇宙的结合也并不详尽,甚至连到底是VR游戏还是手机游戏都没有明确回答。
    如此的热度也引发了上证报和证券时报的关注和评论。上海证券报分析指出,中青宝的爆炒源自自我披露:中青宝被爆炒,与公司的自我宣传密不可分。
    另外一家同样受二级市场热捧的汤姆猫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上交所的关注函。深交所发出关注函,要求汤姆猫补充说明公司现有主营业务、主要产品与元宇宙概念的关联性、公司元宇宙专项工作组的成立时间、人员配置、核心技术掌握情况等。深交所还要求汤姆猫说明公司是否存在利用互动易回复蹭热点、炒概念,配合股东减持的情形。
    汤姆猫回复关注函称,元宇宙是一个非常宏大而遥远的愿景,公司当前的游戏产品与理论上的元宇宙存在很大差距,“公司目前上述的产品迭代及新产品的探索尚处于早期阶段,项目实施进度、是否能达到公司预计的效果、是否满足未来市场的需求,均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但这丝毫不影响市场的热情,截至9月10日,汤姆猫的股价已经连续5个交易日收盘上涨,总市值从111．1亿元增长至149．07亿元,累计增长约37．97亿元,累计涨幅约为34．18%。
    而在更为广大的投资人领域,这种焦虑正在蔓延。“请问公司是否涉及元宇宙概念。有无相关软件配套,或者该方向的趋势研究和规划?谢谢!” 有投资者在投资者互动平台向东方通提问,而东方通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业软件服务提供商。
    一名投后人员告诉鞭牛士,一般像元宇宙这种新赛道打开之后,大厂都会下场圈地,提前做产业布局,而中小机构则是乘着机会跟投然后套现离场,其目的是赚一波快钱。如果运气不好,结果就是被套牢,只能等下一次风口或者沦为垃圾股。
    “一开始肯定是泡沫、各种蹭热度。”何文新称,科技领域在二级市场有太多泡沫,互联网泡沫、互联网金融泡沫、区块链泡沫,元宇宙也不例外,“大家都喜欢不劳而获”。
    “元宇宙这个机会是比较确定性。”何文新认为,尽管会存在各种争议、大量泡沫。
    中信证券研报认为,终极的元宇宙联通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将成为20年之后人类的生活方式,重塑数字经济体系。未来3-5年,元宇宙将进入雏形探索期,VR/AR、NFT、AI、云、PUGC游戏平台、数字人、数字孪生城市等领域渐进式技术突破和商业模式创新将层出不穷。
    元宇宙给所有人勾勒了这样一副未来场景:元宇宙是一个和现实生活差别不大却又别有趣味的世界,其复杂度不亚于现实世界。然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机构能够把这个蓝图画得十分清晰,对元宇宙的想象多是来自于电影《失控玩家》和科幻小说《雪崩》。
    “目前,元宇宙在硬件、算力、内容、通讯等很多方面的基础设施还有很大的缺失,达到《失控玩家》那种元宇宙可能需要10年甚至20年。”何文新告诉鞭牛士,但对于年轻用户而言,元宇宙不一定非要是“一比一模拟真实世界”,更重要的主动创造,“元宇宙中最重大的机会是创造者经济”。
    科技行业有这样一句名言:“我们总是高估技术的短期效应,而低估它们的长期影响力。”在元宇宙真正到来之前,没有人可以说清它是什么。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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